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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給掌櫃付錢。”

鮑掌櫃也不客氣,報十六兩的價,明期就付了銀子,蓉卿這才轉道回了府。

“小姐拿東西還用付錢嗎。”明期將兩件衣裳疊好,包在包袱裏,蓉卿笑道,“一碼歸一碼,我既是買東西當然就要付錢,免得壞了店裏的規矩,也亂了賬,何必呢!”

她仔細看了看衣服的面料和做工,確實很不錯,賣這樣的價格雖不算便宜,但到也物有所值。

這不由讓她想到,若是招了繡娘回來,不求女紅多麽精湛只要陣腳細密,這樣成批的做成衣,再把價格壓的低一些,不知道會不會有市場。

她心中微動,想著等鮑掌櫃去府裏對賬,仔細和他商量看看。

主仆三人回到府裏,蕉娘正在二門處等她,見著蓉卿下來她笑著道:“方才四少爺和齊公子還說派人去接您來著,幸好沒去,若不然就錯過了。”

“四哥人呢?”蓉卿下了車,挽著蕉娘,明蘭在一邊撐著傘,蕉娘回道,“和郡王還有齊公子在外院呢,小姐有事?”

蓉卿搖搖頭,既然蘇瑉和齊宵不說,她也不願再多問了,笑道:“只是今兒沒看見他,問一問罷了。”

蕉娘抿唇輕笑,一行人說說笑笑回了正院。

晚上吃飯,蘇瑉讓人傳話進來,說是去世子府用飯,蓉卿就和蕉娘幾個人在院子裏支了桌子,蕉娘道:“轉眼快到盂蘭節了,我想著回永平一趟,夫人和五小姐的墳也不知有沒有人想的起來!”話落,露出傷感來。

蓉卿也沈了聲,周氏她不曾見過,但常聽蕉娘提起,雖沒有懷念但亦有敬意,她回道:“永平這會兒回去太過紮眼了,不如您去法華寺為娘和五姐做場法事吧,既免了來回奔波之苦,又不會引起旁人註意,兩全其美。”

蕉娘想了想,嘆氣道:“也只能如此了。”蓉卿又道,“等我和四哥商量一下,看看他哪天得空,我們一起去!”

第二日一早蘇瑉和齊宵才從世子府回來,蓉卿怕他們熬了一夜未睡,等到下午才讓人送了兩碗綠豆湯過去,請了蘇瑉進來,蘇瑉進了門問道:“八妹,什麽事?”

“昨天我與蕉娘商議,七月十四去一趟法華寺,不知您可有空。”蓉卿說著微頓,又道,“只怕那一日寺中人極多,我們也沒有去過,要不要提前打了招呼?”

“去法華寺?”蘇瑉拍了拍額頭,恍然想起來,“最近事情太多,我竟是將這事忘了。”他看向蓉卿,想了想回道,“這件事我去安排,過兩日我再告訴你。”

蓉卿點頭應是,想起給蘇瑉買的那件衣裳,笑著道:“你等等!”就讓明期將那件連青色雲紋直綴拿了出來遞給蘇瑉,蘇瑉提在手中翻開一看,笑道,“這是你做的?真是不錯!”

蓉卿也笑了回道:“我做的那件還收在房裏呢,等練好了再重做,這一件是我前兩日路過綢緞鋪子,原想進去看看,可臨時又改了主意,索性也不能空手回來,就買了兩件成衣帶回來,您試試若是不合適,再拿去給鮑掌櫃換一件。”

蘇瑉就哈哈笑了起來,在身上比了比,笑道:“這尺寸是沒錯。”又看著蓉卿道,“那四哥就不客氣了。”

蓉卿也笑了起來,想起成衣的事情,就和蘇瑉道:“我在想,這樣的成衣價格高了自是賣的不多,舍得買的一般家中也有針線班子或是養了繡娘,家中沒有這些的,也是買不起,我就想著不如用一些稍差些的布料,成批的做些成衣出來,價格定的低一些,但又比外頭買的料子好一點,您說能不能賣的動?”

蘇瑉對生意上的事情並不懂,笑著道:“我聽著到是可行,只是若真要做起來,其中事情也是不少,若是請了繡娘就要尋了房子供著,是單開鋪子還是就在現在的鋪子裏賣,這些都要考慮,你不如尋了鮑掌櫃來商量看看。”

蓉卿點了頭,回道:“我知道了,等月中鮑掌櫃來家裏對賬,我再和他說。”

“嗯。”蘇瑉提著衣裳站起來,道,“那我就先回去了。”

蓉卿笑著送他出去,還未等進門外頭就有婆子跑了進來,回道:“小姐,陳大人府上的表小姐給您投了名帖。”蓉卿微微一楞,這才想起來,馬清荷來北平就是因為舅舅在簡王麾下做了四品的都指揮僉事,她的舅舅好像就姓陳!

她接了名帖翻開一看,果然上頭雖是用的陳大人的名號,但落款卻是馬清荷的名字。

“知道了。”蓉卿收了名帖,回了房裏,蕉娘問道,“這位馬小姐又是什麽人?”蓉卿將名帖給她看,回道,“她的父親像是在六部做了個侍郎,因著劉大人的緣故,馬小姐才來的北平。”

蕉娘略想了想,像是想到什麽,問道:“這麽說來,簡王妃這是在給郡王選正妃?”但若是選正妃,這位馬小姐的出生又似乎低了些。

“想必應該是這樣吧。”蓉卿淡淡的道,“若論出生簡王妃不該選這幾人,但郡王和旁人不同,只怕合適的人家都被他拒絕過,王妃如此應該也是沒有選擇的選擇了。”這幾個女子,若論出生做個側妃也不算委屈,簡王妃說不定也留了這樣的打算,若是相中了往後做了側室也不是不可。

“那這位馬小姐要來府中,又是為何?”蕉娘皺了皺眉頭,依她所想她們自是越低調越好。

蓉卿就嘆了口氣,回道:“我們人在北平,總是難避免這些來來往往應酬的事情,順其自然吧。”說完,又道,“您遣個婆子去陳家回個信吧,就說我們隨時恭候馬小姐。”

蕉娘應是。

下午她歇了一覺,晚上正要歇息蘇瑉房裏的紅袖來了,隔了簾子回道:“四小姐,齊公子讓奴婢來和您說一聲,他有事出去兩天。”

蓉卿一楞,問道:“他人呢?可說去哪裏?”

“齊公子沒說,奴婢也不知道。”紅袖說完,一頓又道,“他人這會兒已經走了。”

說走就走,蓉卿皺了皺,點頭道:“知道了!”紅袖便回了外院。

第二日一早,她早早醒來去了花房,包了頭發提了蕉娘積的肥給添的山茶施肥,牡丹過了五月就不能再多施肥,所以到也利索,只是那株十八學士她只能捧著書研究,小心翼翼的伺候著。

明蘭蹲在一邊,笑道:“奴婢在王府也見到過這株花,聽花娘說這話入府就沒有開過花,年年到了花期王妃每日都要過來看看,可惜的是還從來沒有見過它開花。”明蘭說著一頓,指著蓉卿的十八學士,“小姐,您這樣看著書研究,它能開花嗎?”

“我也不知道。”蓉卿確實沒什麽把握,“只能慢慢摸索了。”明蘭點著頭,想到齊宵,呢喃道,“好像有幾日沒有見到齊公子了……昨晚他那麽遲出門,也不知道是不是有急事。”

蓉卿聽著手中的動作便是一頓,垂了眼簾,心中也不由嘆了一口氣!

“齊公子不會是被您……”明蘭說著微頓,又道,“他那麽好,您這樣會不會傷著他的心了。”

蓉卿亦沈默了下來,自從那天從王府回來在門口碰見,連著好幾日都沒有瞧見他,昨晚又是招呼都沒有打一聲就走了……

“要不然奴婢去外院看看?”明蘭試探的看著蓉卿,“要不然您問問四少爺?”

蓉卿頭也不回的擺擺手:“不用了,他即是走的急,就定是有急事。”說完,又埋頭在花叢裏不再說話!

第二日,馬清荷來了,青竹引著她進來,蓉卿笑著打量她,今兒穿了一件淡紫色碎花滾邊褙子,下身一件月白的挑線裙子,挽了垂柳髻左邊別了一支鍍金點翠的玉石簪子,右邊則是別了一朵珠花,清新素雅端莊大方!

“原以為你要到午時的……”蓉卿迎她進門,笑著做出請的手勢,馬清荷笑著回道,“早上出門涼快一些。”左右看了看,讚道,“這裏真是不錯,既寬敞又寧靜。”

蓉卿點頭應道:“因為家裏人少,所以就顯得安靜了一些。”馬清荷笑著和她進門,讓人將帶來的禮擺在旁邊,她笑道,“原是周妹妹要一起來的,只是她昨兒舊病又發了,所以就歇在家裏,也不敢出來走動。”

“怎麽就病了,嚴重嗎?”蓉卿想到那天簡王妃問周雪兒身體可好些的話,不知道她是什麽病,馬清荷就回道,“也不是嚴重,只是她自小身體有些虛,到北平來後水土有些不服,身上時常長些紅斑,既癢又疼,吃兩副藥就壓下去了,可卻是折騰的很,她這些日子因此也瘦了不少!”

“那確實難受的緊!”蓉卿嘆了口氣,馬清荷就打量著次間的擺設,指著多寶格上許多奇趣的小玩意,笑道,“這些東西到是有趣,都是蘇妹妹尋來的?”

蓉卿輕笑著道:“到也不是我尋來的,是我身邊的媽媽和丫頭們在外頭找來的,知道我喜歡,就專門撿些有趣的淘,都擺在這裏了。”

馬清荷微微一笑,點頭道:“很是有趣。”說完,想到什麽,又道,“到是忘了,蘇妹妹可方便領我去花房看看?”

“好啊。”蓉卿就陪著馬清荷去了花房,一進門她就目露驚訝,隨即點頭道,“我這兩日在王府瞧見了工匠們在做,不過才是個雛形到瞧不出什麽來,如今見著蘇妹妹這裏的,心裏頭才算有了清晰的輪廓,真是又奇巧又實用啊。”

“不敢當。”蓉卿笑著道,“我也不過只是設想,要說奇巧也是那些工匠門手藝好!”話落瞧見馬清荷一株株的花仔細去瞧,又落在茶花這邊,笑道,“這些茶花可真是好看。”

蓉卿笑著點頭。

兩人又在花房裏待了一刻,便回了正院,蕉娘送了冰鎮的綠豆湯上來,馬清荷嘗了和蓉卿說起北平的事情,又說起法華寺腳下的廟會:“上個月去過了一次,雖不曾下車,但遠遠瞧著已經與應天的繁華不相上下呢。”

“北方民風開化,女子間也少有那些規矩,便是世家小姐也常有出來出來走動的事情,江南不同規矩嚴苛,便是繁華也是兩地不同的。”蓉卿笑著給她續了茶,馬清荷就看著蓉卿,笑道道,“蘇妹妹沒有去過應天,卻也能說的這樣好,仿佛身臨其境一般,按我說,我還是喜歡北平呢。”說著掩面而笑,聲音輕輕的,“妹妹今年也有十四了吧?也不好意思問您,親事的事……你……”

是在打聽她的親事。蓉卿笑道:“我與四哥在一起,如今四嫂還未進門,怎麽也不能趕在哥哥的前頭啊。”

馬清荷若有所思的點點頭,正要說話,忽然明蘭隔著簾子道:“小姐,郡王府的媽媽來了。”

郡王府?蓉卿聽著微楞才想起來,在北平唯一的郡王府,也就是趙鈞逸的府中了。

她餘光看了眼馬清荷,就見她正低頭喝著茶。

“我知道了。”蓉卿應了,歉意的看著馬清荷,“姐姐稍坐,我去看看!”馬清荷自是應了,蓉卿就掀了簾子出門,果然瞧見門外站著一位穿著姜黃色比甲的婆子,手裏托了黑黑烏木匣子,蓉卿笑問道,“媽媽來,可是有什麽事?”

“蘇小姐。”那位媽媽開口道,“我們郡王托人捎信回來,說要將這個匣子交給您。”蓉卿微訝,問道,“交給我,可說是為何?”

婆子就搖搖頭:“奴婢並不知情!”托了匣子走了幾步,交給明蘭,“只說請八小姐收下即可。”

蓉卿就看了眼匣子,也不好和一個婆子多辯什麽,點頭道:“有勞媽媽了。”看了眼明期,明期就打賞了媽媽,送她出去。

“先拿回房裏吧。”蓉卿看了眼明蘭又轉身回了次間,馬清荷正站在多寶格前頭,拿著上頭的一個小葫蘆瞧著,見她進來回頭沖著她一笑,明媚清雅,“我來,沒耽誤你正事吧?”

蓉卿搖搖頭,回道:“我能有什麽正事!”話落兩人又重新坐了下來,馬清荷就問道,“方才是郡王府的媽媽來了?你和郡王很熟悉嗎?”問的很坦蕩直接。

“不熟悉。”蓉卿也直接的回道,“因著哥哥的關系見過幾次罷了!”

馬清荷就看了蓉卿一眼,沒有再說。

吃午飯前,她告辭回去,蓉卿笑著送她上車,等回來時就讓明蘭將郡王府送來的匣子打開,隨即就楞在了那邊!

就見裏面珠光寶器的堆了約莫十來件的首飾,有藍寶石的步搖,有玉璽石的簪子,更有赤金的手鐲……都是價值不菲之物,蓉卿擰了眉頭鬧不懂趙鈞逸送這些來做什麽,她道:“把這些先放好,等晚上四哥回來拿給他。”

明蘭嘖嘖稱嘆,笑著道:“郡王出手可真是大方!”將匣子鎖上放在櫃子裏頭。

蓉卿沒說話,晚上蘇瑉回來蓉卿和他說起禮物的事情:“……郡王送了一匣子的首飾過來,要不您幫我退回去吧。”

蘇瑉也皺了皺眉頭,道:“你拿來給我,他明日從軍營回來,我替你還給他。”一頓又道,“郡王為人就是如此,但凡想要做的定要做成,你不如想個禮物與他要了,只有這樣他才能消停。”

“知道了。”蓉卿點頭道,“若他真要送東西,那就尋些布料送我吧,這樣府裏頭大家都能用上,到也無妨。”

蘇瑉點點頭,接了明蘭拿來的匣子,擺在手邊,蓉卿想了想還是問道:“四哥,齊宵那天走的那麽晚,可是有什麽急事?”

“我也不清楚,像是接了家裏的信就出去了。”蘇瑉微微凝眉看著她問道,“怎麽了,你找他有事?”

蓉卿擺著手道:“沒有,只是問問罷了。”

第二日蓉卿剛吃過早飯,外頭就聽到紅梅回道:“小姐,郡王來了!”蓉卿一楞,放了手裏的針線掀了簾子出去,就瞧見趙鈞逸慍怒的站在院子裏,怒道,“怎麽我送你的東西又退回來了,可是不喜歡?”

“郡王!”蓉卿行了禮,下了臺階回道,“郡王誤會了,並非不喜歡,只是無功不受祿,我怎麽能平白無故的受您的禮,再說,還是如此重的禮!”

趙鈞逸皺眉,回道:“怎麽沒有理由,你答應我的事情你做成了,我就應該履行承諾重金酬謝!”

“真的不用。”蓉卿擺著手道,“事情也不過機緣巧合,郡王這樣,實在沒有必要。”

趙鈞逸果然不依:“我從來不欠人家的人情,你要麽收了我的禮,要麽再換個條件,否則這件事沒完!”蓉卿嘆了口氣,回道,“那你就送些布料給我吧。”說完,行了禮轉身就往回走。

“好!”趙鈞逸這才罷了休,大步出了門將匣子交給自己身邊的小廝,上了馬回了王府,一路進了內院簡王妃正在新建的花房裏拿著剪刀在修剪花枝,他笑著進去喊道:“娘,您在做什麽?”左右看了看,夯的土還沒有幹,“這花房今兒才做成的?”

“嗯,今兒早上才收拾好。”王妃側目隨意看了他一眼,回道:“死了好幾株牡丹,我就讓人將所有的花都起了出來,擺在這邊!”問道,“你怎麽舍得回來了。”

“沒什麽,回來看看您。”一頓又道,“我父王呢?”

簡王妃放了剪刀,拿帕子擦了擦手,又在一邊的椅子上坐下來端了茶,啜了一口回道:“在後院呢。”說著問道,“你既回來了,就去後院看看,你父王今天早上還提到你了。”

趙鈞逸點著頭,笑瞇瞇的走過去坐在簡王妃身邊,試探的道:“您這幾天都在忙什麽?”

“想說什麽?”簡王妃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,趙鈞逸就擺著手,“沒……沒什麽!”騰的一下站起來,“我去找父王!”說完還看了眼簡王妃,簡王妃沒有如同以往那樣拉著他說成親的事情,而是擺擺手又起身拿了剪刀蹲在了花枝前……

趙鈞逸靠在門邊上,就笑了起來,大搖大擺的朝外院而去,方走到二門就瞧見陳府的馬車停在門口,還不等他看清就見馬清荷從車上走了下來,見他站在這邊,盈盈一拜喊道:“郡王!”

趙鈞逸打量了她一眼,嗯了一聲就要繞過去,馬清荷卻是出聲道:“聽說郡王常去軍中,清荷做了一副護膝,這天衣服穿的單薄,若是傷著必是要動著皮肉,帶著護膝亦是能護著腿一些。”

趙鈞逸回頭看她,滿目柔光羞澀中又透著期盼,不知道為什麽他就想到蘇蓉卿,那張和任何人說話都笑瞇瞇的面容,可常常臉上在笑眼睛裏卻沒有半分的笑意,更沒有這樣的期盼!

他皺皺眉,擺手道:“用這勞什子做什麽,你不用費心思了。”說完頭也不回的去了外院,待進了書房他對身邊的小廝吩咐道,“回府去挑些布料送過去,多挑點,若是不夠就去綢緞莊拿點。”說完他又笑了起來,想到蓉卿看著一堆布料時,臉上又該是什麽反應!

是她自己提的要求,這一次總不會退回來了吧。

想到這裏他一躍而起,擺著手道:“算了,我與你一起去挑!”

果然,蓉卿看著堆了一人高的各式布料,頭疼的直柔額頭,這些料子都是極好的,無論是府裏的庫房抑或是綢緞鋪子,好壞勿論都是擺在箱子裏的,哪有人這樣橫七豎八送去給人的。

“郡王!”她看著趙鈞逸,“你這樣……禮太重了。”強忍了不悅!

趙鈞逸看她的表情,心情頓時愉悅起來,臉上卻是不悅:“你這人真是難伺候,送你首飾你說禮重,自己挑了布料,如今我送來了你又說重……”很不高興的道,“真是難伺候。”

蓉卿瞪眼看著他,花房的事情他硬是逼著她答應了,如今又強行非要說謝,謝就謝罷還弄出這麽多事情來。

“好吧,那就謝謝郡王了。”說完朝趙鈞逸行了禮,趙鈞逸樂呵呵的擺著手,“那現在我們就算扯平了。”說完負手大步而去。

蓉卿嘆氣,指了一地的東西:“收起來吧。”實在不想為了這件事小事一直糾纏,煩躁的道,“回頭挑些合適的,你們各自都量了尺寸,一人做兩套秋衣去。”

幾個丫頭都是笑了起來,蕉娘看著她臉色不好,就摸了摸她的額頭,問道:“小姐這是怎麽了?怎麽瞧著臉色不太好看。”

“沒什麽,就是覺得很累。”說完翻了身閉上了眼睛,可是腦子裏亂糟糟的,又睡不著,她閉著眼睛摸到放在旁邊的書,有一頁沒一頁的翻著,又覺得無趣,就起身去了隔壁的書房,鋪了紙墨練起字來!

她的書法也是半路出道,上大學後才提筆跟著室友一起練的,習的是顏體和楷體,顏體寫的並不算出眾,但楷體卻是寫的極好……如今提起筆來也還算得心應手。

蕉娘在一邊唉聲嘆氣的替蓉卿磨墨,看看蓉卿道:“去法華寺的東西都已經準備好了,也不知四少爺那邊打個招呼沒有。”也就明天的事了。

“晚上問問四哥。”蓉卿回道,“若是實在這兩日擠不開,索性錯開兩日也不是不可,心意在就成,到是那一日就不要強求了。”

“也只能這樣了。”蕉娘嘆了口氣,問蓉卿道,“小姐是怎麽了?是不是想家了?”

蓉卿眉梢一挑,放了筆笑道:“沒有,有你們在這裏就是我的家,我什麽也不想!”就過來抱著蕉娘,悶聲道,“就是覺得心頭空落落的,有些不自在!”

“實在無聊就出去走動走動吧,不是認識了馬小姐還有周小姐嗎?請她們到家裏來坐坐,說說話,總比一個人待在家裏好。”蕉娘見她不寫,就收了紙墨,蓉卿擺手道,“人多了鬧的很,還是清凈點吧。”

蕉娘就沒有再說什麽,又陪著蓉卿去了花房,在裏面待了下午才回來,吃過飯又看了會兒書,蘇瑉才回來,蓉卿披了衣服出去,蘇瑉笑著道:“法華寺那邊我打了招呼,明天王妃娘娘也要去的,你跟著她一起就成,至於做法事的事情也安排好了。”

“那就好。”蓉卿回頭看著蕉娘,“這下您總算放心了。”話落看著蘇瑉問道,“那簡王妃過去的話,寺裏是不是就要清場?”她們跟著去是不是有些不方便?

蘇瑉搖搖頭,回道:“清場自是要的,這些你別管了,到時候只管去就成。”

蓉卿應了,點頭道:“知道了!”

第二日一早,蓉卿帶著蕉娘幾人,由蘇瑉護送著在城門處等王府的車馬,約莫等了一刻鐘左右,就聽到清脆的清場鞭梢聲,路兩邊的人悉數讓開,簡王妃的車馬就徐徐行了過來,蓉卿就跟在王府的車馬之後,出了北平城的城門。

走了約莫半個時辰,馬車就已經到了法華寺腳下,遠遠的就能聽到各種商販的吆喝聲,明蘭小心的掀了簾子朝外頭看,笑著道:“小姐這邊真熱鬧。”蓉卿靠在大硬枕上,笑道,“一會兒閑了你們下來逛逛。”

明蘭和明期點頭不疊,蕉娘卻是擰了眉頭:“若是下來,切記住不可亂走亂逛,回頭若是丟了我們可不尋人。”

“知道了。”明蘭掩面咯咯的笑了起來,顯得很高興!

馬車上了山,直接進了法華寺的前院,馬車在前庭停了下來,蓉卿扶著明蘭的手下了車,簡王妃和趙玉敏以及馬清荷和周雪兒已站在車前,有兩位蓄著白須的僧人正在接待,蘇瑉走了過來,低聲道:“往生殿在後面,一會兒你跟著王妃去前殿參拜之後,就去往生殿尋我。”

蓉卿點了點頭,和蕉娘幾人就跟著簡王妃去了正殿。

“給王妃請安。”蓉卿過去行了禮,又和趙玉敏以及馬清荷,周雪兒以及何瑩見了禮,簡王妃微微點頭道,“一會兒隨我參拜了,你便是忙吧!”她知道蓉卿今天來是給母親做法事的。

蓉卿垂頭應是,跟著簡王妃進了大雄寶殿,一一參拜之後才辭了簡王妃去了往生殿,法事已經開始了,十幾位僧人正在打坐念經,蓉卿跟著蘇瑉由小沙彌跪在牌位前頭,蕉娘捏著帕子哭了一通,蓉卿心頭發酸也忍不住落了眼淚。

腦海中浮現出蘇容勻模糊的樣子來,雖瞧不清晰,但卻感受的很真實。

她輕輕嘆了口氣,若是蘇容勻不出事她應該也不會出現在這裏吧,若是她沒有出現在這裏,也不會有這一段經歷了吧!

臨近中午法事結束了。

蘇瑉見蓉卿臉色不太好,拉著她起來,低聲道:“你出去走走吧,別一只待在這裏,回頭心頭難受。”蓉卿搖搖頭,“我陪著您一起吧。”

“也沒有什麽事了。”蘇瑉陪著她出來,輕聲道,“後山的景色不錯,你帶著丫頭去那邊轉轉,也別到處亂走,我一會兒去尋你。”蓉卿想了想,只得點頭道,“那我去了。”

就帶著明蘭和明期繞過往生殿朝後山走去,剛走了幾步就看見何瑩和周雪兒正在一株瓊花樹下說著話,兩人似是在爭執什麽,她聽不真切,輕聲道:“我們去另一邊吧。”

主仆幾人就饒去了另外一邊,明蘭指著山腰上一處涼亭道:“小姐,那邊有個亭子,要不要上去坐坐?”上面好像還有人。

“不要了,就在這邊走走吧,一會兒該用午膳了。”蓉卿說完就在一邊的太湖石上坐了下來,托著下巴看著山底下發呆,過了一刻忽然就聽到一聲尖叫聲傳了過來,蓉卿一怔循聲看去,好像是方才何瑩和周雪兒說話的地方。

“明蘭。”容卿看著明蘭,“你過去看看,怎麽回事。”法華寺很大,前後共有主副殿十八座,盤了大半個山腰,這會兒後山的人少,還不定有沒有人聽到,“先在遠處看看。”

明蘭應是而去,蓉卿也起身朝那邊走,不一會兒明蘭跑了回來,指著那邊就道,“是周小姐,摔倒了,身邊也沒個人,奴婢見她在哭,也沒敢上去就先回來和您說一聲。”

蓉卿皺了皺眉頭,帶著兩個丫頭就走了過去,果然瞧見周雪兒正蜷在樹根邊上低聲在哭,月白的裙子上弄上了幾處泥點子,蓉卿遲疑的喊了聲:“周妹妹?”

哭聲一怔,周雪兒擡頭朝蓉卿看來,迅速抹了眼淚,勉強扯了嘴角笑著打招呼:“蘇姐姐。”

看來沒什麽事,蓉卿點了點頭:“我在這邊走走,這會兒應該到午膳時間了,周妹妹要不要去吃飯?”

周雪兒滿眼的驚訝,她以為蓉卿至少會問一問她為什麽會在這裏哭,至少淡淡的一句要不要去前頭吃飯就帶過去了,她詫異的看著蓉卿,搖著頭回道:“我沒事,蘇姐姐先去吧。”

蓉卿頷首道:“好,那我先去了。”就什麽也不說,帶著明蘭和明期從屋檐邊上了抄手游廊,明蘭滿腹狐疑忍不住回頭去看,就瞧見趙鈞逸從方才山腰的亭子裏走了下來,眨眼就到了這邊,她拉著蓉卿道,“小姐,您看!”

蓉卿就回頭去瞧,就看見周雪兒正梨花帶雨的和趙鈞逸說著話,趙鈞逸就讓身邊的常隨將她扶起來,又不知說了什麽,親自送她朝這邊走了過來。

“別管了。”看來,她們三個雖都是從應天而來,彼此間也是明爭暗鬥的,她搖搖頭快走走了出去……

回了前面,正碰見馬清荷和何瑩一人一邊扶著簡王妃從禪房了走了出來,蓉卿笑著上去行禮,簡王妃頷首道:“累了吧,我們去用膳吧!”

蓉卿應是,跟著簡王妃身後朝齋堂走去,簡王妃問道:“雪兒呢,怎麽沒有瞧見。”

“方才還在的。”馬清荷回道,“我方才著人去尋了,興許去後院了吧。”

簡王妃就微微頷首,幾個人進了齋堂,剛坐下外頭就傳來一陣喧嘩聲,隨即有丫頭跑了進來,回道:“王妃娘娘,周小姐的腳似是崴了,這會兒正由郡王護送著回來了。”

蓉卿就看見馬清荷與何瑩臉色一變!

“人呢?”簡王妃朝外看去,就瞧見門口周雪兒由兩個人丫頭扶著淒淒哀哀的進了門,見著蓉卿也在她臉色一僵,隨即落了一顆下來,艱難的要蹲身給簡王妃行禮,簡王妃擺著手,“快過來讓我瞧瞧,傷的如何?”

周雪兒就由人扶著走了過來,簡王妃掃了眼她的腳踝,凝了眉回頭問身邊的媽媽:“今兒哪位醫正跟著來的?”她身邊媽媽回道,“是曹醫正。”

“去請他過來。”簡王妃吩咐完,讓周雪兒坐了下來,就看見她紅著臉道,“還要謝謝郡王,若非她雪兒這會兒還在後山回不來呢。”

簡王妃眉梢微挑,正要說話,忽然就有穿著侍衛鎧甲陪著彎刀的人走了進來,徑直朝簡王妃行了禮,將手中的一封密折遞了過去:“娘娘,王爺讓屬下送來給您。”

簡王妃身邊的媽媽接了過去,簡王妃臉色微凝開了密折,匆匆一覽臉色突變,視線就落在了周雪兒臉上。

不但是周雪兒怔住,便是蓉卿也察覺到氣氛的微妙……

發生了什麽事,簡王妃看著周雪兒的神色,就像是……急於定下什麽事一樣……

她借口出了門,跑去了往生殿拉著蘇瑉出來,將方才的事情和蘇瑉粗略說了一遍,問道:“四哥,可是京中出了什麽事?”

蘇瑉臉色也極是嚴肅,他左右看了看,低聲在蓉卿耳邊道:“聖上前天夜裏,傳了太醫入宮,昨天早上更是沒有早朝!”

蓉卿心裏咯噔一聲,聖上登基二十一年,從來沒有哪一日曠朝之事。

難道是聖上病倒了?

或者更嚴重一些?

蓉卿不敢深想,就道問道:“齊宵呢。”一頓急道,“他去哪裏了?”

080 湊合

“你不用擔心,齊宵沒事。”蘇瑉低聲道,“這件事還沒到劍拔弩張的地步,我們還要再靜觀其變,你不要胡思亂想。”

這件事牽連了太多人在其中,她不得不多想。

但蓉卿還是松了一口氣,她以為齊宵急著趕回京城去了,如今看蘇瑉的神色,應該是沒有!

“四哥。”蓉卿想了想低聲問道,“你方便和三哥通信嗎?”

蘇瑉一怔,問道:“你是擔心三哥?”蓉卿就點了點頭,道,“當初是我說服他,讓他將靜慈帶回京中,我算著太子為了自己,必定會保三哥,讓他全身而退,可是現在我卻有些吃不準了。”這段時間通過蘇瑉和齊宵斷斷續續對京中形式的言明,她對太子的觀念也由此發生了變化,越是有變化就越是不敢確定蘇峪的安全。

“傻丫頭。”蘇瑉輕聲道,“這件事猶如箭在弦上,三哥心中必定早就有盤算,否則他怎麽會貿貿然做此事,再說,便是三哥不將靜慈送回京中,遼王也會想別的辦法將人送進去,總之,這件事勢在必行,與你並無關系。”他說著微頓,見蓉卿臉上依舊露著擔憂,又道,“你一開始料的沒有錯,這件事不到最後,太子是不可能將大伯和三哥推出來,若真到了這個時候,那麽太子也是強弩之末了……”

蓉卿明白,如果太子已是強弩之末,那麽對於蘇氏來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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